来人身形魁伟,一袭石青色的鹤氅,也不束发,一头青丝散披肩头,此时他的手指轻轻一折,只听锵然一声,竟将一柄削金断玉的宝剑从中间生生折成了两截!他将断剑随手往下上一掷,“噗”地一下,入地三分。
举座皆惊,唐缈却哂然一笑,冲着那人的背影唤道:
“师父。”
青衣人缓缓回过头,只见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可是双目炯炯,湛然有神——
正是“剑圣”胡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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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白无忌在山下遇到的青衣大叔就是胡潇。
胡潇性子不羁,向来萍踪不定,居无定所。早年他外出云游之际,白无忌年岁尚小,并不识得这位大名鼎鼎的师叔祖,只是久闻其名,心中早就将其描绘成一位道骨仙风,潇洒俊逸的一代名宿,没想到见了真人,却同自己的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白无忌愣了好一会儿,听说胡潇要找的人正是唐缈,他本来就替唐缈抱屈,这时候便加油添醋地将慕容炚将其砍伤一事说了一遍,又道唐缈正在演武堂受审,此刻情势危急。
胡潇一听,将白无忌一提,夹在胁下,又把佩剑朝前一扔,踏足而上,刹那间风声飒起,御剑腾空,直往演武堂疾驰飞去。
白无忌这回又被惊得目瞪口呆,他虽然早就听说剑术练到极致,剑修便能御剑而飞,当世能使这门玄功之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也难怪胡潇能睥睨玄门,尊为“剑圣”。白无忌幼时曾听说外祖父天元尊者年富力强时也能御剑飞行,可现下老迈,力有不逮,恐怕已经做不到了。
白无忌挂在胡潇身上,任由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心念着自己何时也能这般驭风飞行,纵横天下,他一时神往,良久说不出话来。
御剑呼啸而过,须臾,胡潇便和白无忌抵达演武堂前。
他刚将白无忌放下,收了剑,正巧就遥遥地瞧见堂上慕容炚对着爱徒拔剑相向,胡潇目色一凝,纵身一跃,以迅雷不及掩儿之势将白刃夺于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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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祖,是师叔祖!”
玄服弟子中有人认出了胡潇,惊呼声顿时此起彼伏。
慕容炚自然知道这位“师叔祖”说的是谁,他坐在地上一脸惊愕,一时忘了要作何反应。
场面正乱作一团,唐缈却一头扎进胡潇怀里,呜咽道:“师父,徒儿……徒儿险些见不到您老人家了!”
不明唐缈秉性之人,见此情形,只道是师徒重逢,孺慕情深,可孙鹭清见状,却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又装模作样了。”
胡潇扶着唐缈的肩膀,沉声道:“阿缈,你有什么委屈,尽管道来,为师替你做主!”
唐缈道:“徒儿险些被人开膛破肚,可有人还不肯作罢,疑心徒儿不药自愈,乃是妖畜,要将徒儿千刀万剐,印证这无稽之谈。”
胡潇一怔,怒喝:“荒唐!竟有这等事?”
他吼声甚剧,灵压霸道,一瞬间仿佛地动一般,屋宇震颤不休,众人不自禁骇然,而那些灵力不济之人,足下踉跄,甚至还有人惊恐地摔倒在地。
上位的天元尊者忍不住蹙了蹙眉,温声道:“师弟,事情还未弄清缘由,何必大动肝火?”
胡潇道:“师兄,阿缈自幼无父无母,孤苦无依,难道我忍心见他被旁人欺负吗?”
在天一门里,众人皆知:唐缈虽然修为不济,可他的师尊却极其护短,万万惹不得。唐缈对此自然也心知肚明,他自恃忽然宠爱,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师父,不干师伯和咱们天一门的事,只是唐缈无用,比剑输了外人,我本来就技不如人,输了便输了,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偏偏要污我是妖畜……”
胡潇听闻怒火更炽:“是哪个胆大包天?”
适才被胡潇的气势所慑,慕容炚面色煞白还未缓过劲来,他强压着翻腾的气血,沉声道:“晚辈瞧地清清楚楚,令徒中了晚辈一剑,却自行痊愈,敢问世上谁有这本领不伤不死?他若不是妖畜,又是什么?”
胡潇避重就轻道:“原来是你伤了我徒儿?”
被他这般喝问,慕容炚的脸又白了几分,他禁不住微微颤抖,却又强作镇定道:“是又如何?”
胡潇道:“技艺切磋,刀剑无眼,你伤了阿缈那一剑就罢了。可你口出恶言,污我徒儿清名,若不把话收回,休怪我不客气!”
慑于“剑圣”威名,慕容炚心中惴惴,却偏偏不信胡潇真的会伤了自己,于是道:“晚辈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为何要收回?”
胡潇闻言大怒,戟指作剑,刹那间剑气冲霄!孙贤龙一见,脸色大变,忙道:“胡潇,我们烈武宗敬你是一派名宿,向来以礼相待,可你咄咄逼人,竟敢伤我门下弟子吗?”
胡潇道:“小辈出言不逊,休怪胡潇不仁!”
眼看他一剑就要劈来,非同小可,任何人都难撄其峰,慕容炚也绝没有不死之身,眼看即将受这雷霆一击,非死即废,孙贤龙大喝:“你敢!”
“有何不敢!”
只听这一声爆喝,震得在场之人头晕目眩,修为略低的小辈甚至还有人当场呕吐起来。
慕容炚脸如死灰,知道自己接下来势必在劫难逃,强撑着一口气,扬声骂道:“徒弟如此,师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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