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时光过去,黑夜便迅速地将整个大地席卷,整个五老峰都被笼在茫茫夜色中,只依稀能看到连绵山峰的轮廓。银白的月光从拔步松的枝叶间透下,洒落一地光辉,暗沉得如同低吟的天河水。
青衣人如若无物般进入房内,缓缓接近床榻上那小小的一团。月光下隐约可见的那一张小脸,正在安静沉眠,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在回应遥不可知的梦寐。
青衣人的面容罩在一张狼头面具之中,瞧不出神色,他的苍劲有力的指节正移动到小人儿的面上,隔着一指距离轻轻描摹,似乎要将它镌刻进灵魂深处。
黝黑如洞穴的屋子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将两人紧紧包裹在一处,青衣人的指节在不急不缓的跳动,伴着一阵乍隐乍现的呓语,一时间显得两人像是被困在此处沉沦。
榻上的小人儿依旧未醒,青衣人却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如同来时一样没有惊扰,只剩下被风晃动的洁白纱帘,似乎在昭示刚刚的不同。
山风从此处吹远,那些被刮起的尘埃又重新归于宁静。
房中,梦境仍然在继续,青衣人因为离去所以未能看见此刻的那小人儿,眉间紧蹙,一张小脸已沁出了细汗,睫毛的不停颤动明示着此人梦中的不宁。
不安的气氛越来越强,仿佛狰狞的野兽,要将眼前人狠狠撕扯一番。沁出的汗珠越来越密,原本粉红的小脸开始变得煞白。
好痛,好痛……碧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月余前化形的那一刻,那种激荡的剧痛正从丹田传来,深入骨髓。
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得她从睡梦转醒,手脚痉挛,大脑一片空白,悉数被此刻的痛苦所占领,容不得作他想,亦提不起力气查看周身的情状。
怎么、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已经能很好地吸收到天地间的灵气以自用。
碧尘想要聚起灵识查探丹田,却被一阵红绿交错的混沌光芒刺得脑海浑浊一片。似乎百骸中的灵气都在蒸腾而去,化作了迷蒙的雾气,遥遥飘散。
这时的她只要稍一分心就又被拉扯回来,仿佛要让她与此痛苦不离不弃,如同相缠的丝萝,嵌入灵魂深处。
那在周身游走的雾气却如有着独立的意识一般,并不相让,只在红绿光芒激荡下往其他地方逸散避退。雾气所聚集之地不停变换,也使碧尘的周身到处都在受着堵胀的痛苦,只要拿小手指轻轻一戳,就能感受到那种无以复加的痛感,好像能轻易要了人的命去。
丹田在混沌中无法视清,只觉像浓烟滚没的沙场,一红一绿的两道光宛如两军对垒,谁也不让,一会儿猛烈冲撞,一会儿蛰如狡兔,都在等待最恰的时机,等待一击即中。
不知过了多少个回合的交战,那两道光芒也变得朦朦胧胧,开始蒸发逸散,同先前那些窜到周身的灵气一样化作了雾气,逃散不见。不知多少个须臾相过,混沌的丹田才变得清澈起来,逐渐显现出一片小小的叶芽形状的黑色图案。
碧尘这才能以灵识内视,只见那一片黑色叶芽恰好位于丹田正中,正以逆时针方向缓慢转动,大约过九九八十一次后,方才停止下来,还比最初大了一倍。仔细查看,还能见到那片叶芽在轻轻的向上舒展晃动,犹似春风吹拂下的破壳生长。
碧尘最后所见,便是那一片黑色叶芽在丹田中的浮沉。
一夜将明,而碧尘也在被疼痛袭击的精疲力竭中昏睡过去,沉眠时小小的一张脸上的惨白还没能退去,汗渍浸透的里衫即便紧贴得令人难受也唤不醒此刻小人儿的疲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重新归于睡梦的她,一张惨白得小脸稍显安详,也许这接下来的梦是个美梦吧。
一切要回到月余之前,今年春寒后的第一场春雨落下之时。那一日仿佛万物复苏,黑云背后的雷声一声比一声响亮,渐渐充斥整个天地,闪着金光的雷电裹挟着雨势往五老峰的山头奔去。
这场春雷来得蹊跷,源于它的雷电直直冲着五老峰上一处砸了九次,这对五老峰这个穷地方来说是个十足的稀奇事。第一时间赶来围观、查探情况的不止是这些山上的散妖,还有在那雨幕尽头悄然而立的青衣人。
青衣人缓缓踏步而来,一层结界将之与雨水隔绝开来。结界泛着柔光,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地柔和,令周旁的草木都屛住了呼吸。然而那在雨中逃窜的小妖精们却似乎没有看到这个人似的,仍然在顾自地聊天。
想他们在五老峰下寄居了上百年,却还是头一次遇到渡劫的天象。为首那只花斑老虎妖打了个喷嚏,纳闷儿道:“是谁在渡劫了?”
头上的黄雀鸟扑棱扑棱翅膀,扯着嗓子道:“敢情我们这几百年是白住了?有个厉害的出来渡劫了咱居然不知道?”一边说一边拿尖嘴啄着被雨水浸湿的翅膀。
此刻的他们窝在一株大树底下的洞口,看那闪着金光的是劫雷,也就不怕它一个不小心劈过来。
那青衣人微微侧头,将这些话都听了进去,却一声不吭,只注视着不远处的空旷之地。只见那里泥土窸动,正有一株竹笋冒了个尖,要从地底下拱出来。那闪着金光的雷电便正正好好地劈在竹笋的头顶,瞬间将鲜嫩的笋衣烧焦了两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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