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一路向西,御剑飞行了足足三天三夜,经过了翡翠湖、连衡山脉、红叶桥,才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狮子山脚。
狮子山下有个鸡冠镇,是进入九转城的必经之地。这一日天色将晚,阳乾子与碧尘等人便决定在此歇下,待次日清晨再上山进城。
这鸡冠镇看起来不大,却素来繁华,常常有去往九转城借用传送阵的修道者在此投宿。来的人多了,镇上便兴起了客栈和酒肆的行当。日子长了,此地便也有了些名气,在整个九转城地界也拥有一番地位,颇受到九转城主的器重。
阳乾子领人住进了镇上的一家玲珑客栈,这客栈在一条后巷,环境清幽。碧尘看阳乾子熟门熟路的模样,看来应是以前常来的。果不其然,在踏进玲珑客栈的第一步,就有个胖乎乎的伙计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哟!是钱爷!好久不见,骰子号可一直为您留着!”
碧尘眼珠转了转,心想:“大师侄子这长得眉清目秀的,叫声爷多不搭相!看来这师侄倒是有几把刷子,混得这么开。”
阳乾子听罢,转过头来,手一指碧尘和绿春二人,道:“这回把骰子号给两位姑娘住,你另外在骰子号旁边开两个屋子。”
“得叻!”伙计随他目光看去,见是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原来没曾见过,心下只怕是这位钱爷家里的什么人。不敢多问,只引着人往楼上骰子号房间走去。
待进了屋子,碧尘乍见之下,觉着奇怪,当先还以为这骰子号有什么稀奇,原也没什么不同。两张床塌一张桌子,屋里的装饰也极为简洁,并不奢华。
瞅了两眼,踱步到后头开了窗户。“咦!”碧尘探出脑袋往外望去,才发现这位置正好能看到镇口牌坊。“莫非这才是骰子号的不同?”
碧尘一时不能确认,准备抽空再向阳乾子问问。绿春将床铺都收拾了一下,叫伙计晚些时候送些热水上来。
绿春看了眼碧尘,小师叔的个头已快和自己差不多了,现在是十四五岁的身量,女子该有的身段也在发育,走在大街上与那些凡间妙龄女子相差无异。原来她到底还怕小师叔在某些方面会跟不上身体成长的速度,现在看来都担心过多了。
碧尘到底是再生之人,岂会对这些事不解?只不过这些,其他人都不知晓而已。她与绿春相处两月来,多少有了些感情,自然看得出来绿春眼里偶尔闪过的担忧,只不过她也不知如何回答罢了,索性都不去管,随遇而安罢。
此时她错过了绿春眼里的情绪,只一心关注着窗外的小镇。眼前能见的,是从镇口牌坊到镇中主街大道的一小段路程。牌坊内的一边有一口青井,正有一个瘦削的老道士靠在井口汲水来喝,身上褪了色的青色道袍到处都是补丁,不知已经损坏过多少次了。
这老道,从他们刚才踏入鸡冠镇,就一直躺靠在那儿,直到现在也没有挪动过分毫。
碧尘心里升起好奇,很想问问那老道,那水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喝?
她尚且还在寻思着,远处的天边已经划过一道红光,转瞬间便有一群红衣打扮的年轻人降落在镇外的空地上。那为首的女子生得一张鹅蛋脸,玲珑有致的身材,腰侧挎一把火云倒金钩,窄口的袖子、飘红的发带,身后数人皆是如此打扮,连眉间都点了一样的朱砂红记。
碧尘的六感较旁人要更加敏锐,这一点从客栈到镇口的距离不算远,只她稍微清一清耳朵就能听见这行人的对话。她张耳动动,那边的话已经清晰传来,只听那鹅蛋脸的女子说道:“今晚我们先在鸡冠镇歇着,待明日一早就上山进城去!”
话才刚落,就有后头年轻的弟子问话:“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参加婚宴,那九转城城主也不派人来迎一迎?我们就这样住在这镇上,这哪是待客之道?”
只见这女子柳眉下的双眼一斜,瞟了眼那弟子,颇不在意地道:“入乡随俗罢了!九转城每至申时末就闭城不开,是历来的规矩!你们遵守便是!”
还有年轻气性的想要辩解两句,偏只在这鹅蛋脸女子的冷眼中不敢放肆,只收起不屑的心思,心里却早把那九转城的人给问候了八代祖宗。试想他们焚情宫的人每到一处,哪个不是恭恭敬敬地出来迎接的,如何受过这等委屈?
鹅蛋脸女子当先一步,忽地偏了偏头,朝一处射出一火诀去。碧尘只觉扑面而来一处灼热,忙急了闪身到一边,那一点红光便擦身而过钉在了房内的墙上。待不及她回头,耳旁已传来呼喝:“如此偷听,不是君子所为!”
碧尘吓了一跳,忙向窗外看去,只见那鹅蛋脸女子柳眉横竖,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来,却让她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她再张眼,见后头他人却无半点反应,猛一回头只见绿春茫然站定,才转过弯来,怕是这女子用的传音秘法,只教她一人听到。
看起来,这还是给她留了面子。
碧尘腹诽:“看来我还要承你的情不是?”她自觉不是故意偷听,只讪讪一会儿,就琢磨起自身的六感与神识来。原来她只在五老峰上用六感感应天地灵气,现下这六感的感知却是有些不受她控制,只盼这几日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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