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丽举起了枪,举起了那把后座力惊人却有着巨大偏差的黑鹰手枪,瞄准了直线距离上的罗亚背后,脸上带着疯狂,扭曲,还有破坏了整张俏脸美感的歇斯底里。
可是就在下一刻,她的心脏又紧接着剧烈抽搐了一下,因为罗亚在同一时间里突然转过了头来,和艾力克硬碰硬的互相发力,分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直勾勾的盯了过来,连半点感情色彩都没有。
“去死!去死!去死!”夏丽的内心在尖叫,扣动了扳机。
罗亚狞笑了一下,直接蹲了下来!
那发破坏力极为惊人的子弹瞬间造成了刺耳的闷响,再将双手握枪的夏丽向后逼着倒退的同时,也传来了一声沉闷而高亢的悲鸣!
罗亚就地蹲伏闪避,身处同一轨迹线上并且完全没有防备的艾力克被击中了!三米的距离,零点零几秒的反应时间,他根本躲不掉!
子弹直接打在了他还无法做到异兽化的小腹上,噗嗤一声钻入,飞出,燃烧的弹头上甚至带出了一小段肠道黏膜,迅速燃烧挥发成了烟气。
树杈晃动,落叶飞散,被后座力击飞的夏丽撞在了树干上,她看到了这一切,脸色登时煞白。
那柄宽厚的金属重刀被罗亚远远的丢了开去,铿锵斜立在了巴雷特的身边。
巴雷特咽下了最后一口浓烟,将其拔起,身边的猎人扛起枪与躁动的学员们对峙,只仍由他们对负伤哀鸣的艾力克进行救治,别的甭想。
夏丽看着往自己这边走来的罗亚,仿佛看到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恶魔在靠近,他覆盖着半张脸,里面一定是在狞笑,然后要将自己捏成碎片,满心的恐惧让她再也无法保持理智,重新举起枪,砰砰砰的射击了起来。
连续的三枪,三颗子弹,三股反冲,耗尽了夏丽的臂力极限。
可这三枚子弹打出去的时候,罗亚连动没动一下,这把枪准星极差,误差达到了三公分的距离,越是瞄准,越是打不中,只能预判。而以夏丽现在的精神状态,她恐怕早就忘了手里拿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罗亚沉默的站在了一脸惊惧的夏丽面前,蹲下了身子,黑鸦的基因框架和指尖燃烧的火花,令他的身后出现了一片闪烁而消失的黑翼幻影。
不知不觉间,罗亚的动作也变得优雅了起来,他用左手拉下了右手的护腕,伸出了拇指,中指和食指,手背向下,手心向上,勾动了三根手指,却什么话也没说。
可夏丽明白了他的意思,肩头抽搐般的不停颤抖,红润的嘴唇和夏日般灿烂的红发,全都失去了该有的光泽,慢慢的伸出手,将那把黑鹰递了过去,细腻白皙的虎口在滴淌着血珠,即使还想开枪也做不到了。
“同样的当,我不会上两次。”罗亚掂量了一下这把手枪陌生有熟悉的重力感,然后抵在了夏丽的额头上,呼出了一口气:“你知道么,我从一开始就猜到你会这么做,所以也从一开始就瞄准了你这里。”
发烫的枪口在女孩眉心轻轻敲击,发出了很轻很轻的响声。
他的耐心渐渐变得不怎么好,至少当夏丽反应过来罗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根细长的手指已经在扣动扳机了。
“别...别杀我...不要杀我!”夏丽尖叫了起来,既刺耳又嘈杂,比昨天晚漫天扑腾的黑乌鸦来得还要令人烦躁。
罗亚的目光十分平静,枪口下移,堵在了夏丽的唇上,微微皱着眉头说:“我不想杀女人,因为我知道你们想在这个时代一尘不染的活下去会很难。我也试想过你会不会有什么苦衷,好几次都试着去理解和原谅。直到后面我认识了一个活得更辛苦的小女孩,通过她,我知道,你不是有苦衷,你是在享受这种堕落和欺骗的过程。”
“夏丽...你有过不骗人的时候么。比如现在,你到底怕不怕死?”
他说完,目光向着侧方一动,左手向前一挥,洒出了一蓬炙热的火苗,融化在了某个准备迈出脚步的年轻学员的前方十公分地带。
那学员愣了一下,心生恐惧,默默低下了头。
“你看,没人会来救你了。能救你的被你用枪打伤了,剩下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讨好我。二,是激怒我。真话不一定会让人觉得开心,但谎言一定会引起人的愤怒。”
“你...你想我说什么?”此时的夏丽已经完全崩溃,她清楚的看到了艾力克昏迷的样子,还有其他学员犹豫不前的神情变化,哭泣着说了这么一句。
“我要你说实话。三个月前的夜晚,末白城的边郊,一头腐狼,一个少年,一把黑鹰,他是怎么死的,他又叫什么名字。”罗亚唇角微微翘起,看着夏丽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有风从地平线的尽头吹来,迷离了众人的双眼,卷起了呜呜呜的风声。
借着这股应该能掩盖接下来话音的风声,夏丽闭上了眼睛,很辛苦很辛苦的回忆着脑海里的画面,她许下的谎言太多了,虚假到连记忆的真伪都很难判别,因为时常噩梦缠身,所以一直都在遗忘不重要的名字和面孔,渐渐的就成了类似本能般的习惯。
可这一次,她回忆的速度却很快,因为罗亚只给了她三秒钟的时间。人都怕死,在死亡面前,往往都会爆发出自己都不知道的才能。
“是我杀了他...害死了他。”
“谁?”
“一个叫罗亚的...少年。”
“怎么害死的?”
“把他当诱饵,吸引了腐狼,然后...一枪杀了他。”
夏丽的说得很慢,很迟缓,罗亚一个字一个字的听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当夏丽一脸苍白的闭上了嘴巴,抬起头,黑鹰手枪已经从她的脑袋上移开,消失在了罗亚的袖口里。
“呸。”之前还想着救夏丽的学员突然吐了口口水在地上,投来了厌恶的眼神。
那股风早就已经停了,她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全都落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被听得一清二楚。
“你可以走了。”罗亚说,非但没有摘下面罩,反而捂得更紧。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自己刚刚敲碎了一张面具,看着那暴露在烈日阳光下的丑陋和阴暗,觉得有些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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