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是不要脸呀。”程夕听到身旁的张媛说了一句。
她不明白她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貌似是毫无交集的呀，也没有多问。她看到于蕙两手敛裙，在嬉笑声中坐了下来。
因为坐在正对面，于蕙抬头就能看到程夕。女人看女人，天生就是犀利的，但饶是她尽可能地挑剔，仍然看不出程夕身上有丝毫的颓废。她明明正在经历事业的低谷，谣言缠一身，网友的口水沫都能将她淹死。
可是她现在呢？似乎比几周前记者镜头下的时候更美，足够妖娆，足够自傲。不知是该说她心理素质好还是真的问心无愧”。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又放到程夕身上，于蕙认出她身上的牌子，没有一样便宜货，整个人就是一种低调的奢华。大家的闲话讨论她不参与，置身事外，又有问必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现在的她，相比较之前被蒋笙宠的孤傲无礼，更加得不好惹。
大家互相说着吹捧的话，吹着天花乱坠的牛皮，被岁月眷顾的脸上挂着亦真亦假的笑，一个个徒有其表缺乏灵魂的躯壳，明明自己的生活早已面目全非，却还故作高深地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程夕感觉很累，说要上洗手间，提包离席。
她找到一处较为隐蔽的走廊，墙上开了面老旧的木窗，透过玻璃正好看到酒店的大门。墙角放了一个垃圾桶，她走过去，从包里拿出烟和火机，点燃。没抽几口，韩远打了电话过来，接通，听到他那边也是嘈杂的环境，可能也是在应酬。
“夕儿，在干嘛呢？”
“在同学的结婚宴上。你呢？”
“跟几个承包商吃饭呢，出来透口气。”
“嗯。”
“家里待着还习惯吗？伯父伯母身体都还好吧？”
“嗯。”
“老师和师母很担心你，你有时间给他们打个电话。”
“好。”
“夕儿，第二次审查结果出来了，维持原结果，我已经提起了第三次调查了，肯定会给你个公正的结果的，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知道吗？”
“好……韩远，谢谢你，真的。”
“说的什么话，那我进去了，你也不要玩的太晚，少喝点酒。”
“嗯，你也是。”挂断电话，程夕左手拿着香烟，右手随意翻着手机，看到微信消息提醒，点开是班长在群里新发的一条消息：“快来救你老婆，她都替你喝了好多杯了@蒋笙。”程夕一下子慌了神，双腿不足以支撑她的身体，她扶着墙壁轻轻依靠在上面。她往上翻着聊天记录，没几条是班长发的于蕙被众人劝酒的照片。她终于明白了张媛的那句贱人是为什么，也懂了大家看她和于蕙时怪异的眼神，原来只有自己不知道。
程夕感觉从出事以来自我建筑的心理防线崩坍了，她突然感觉面前一片黑暗，生活好像失去了意义。如果说韩远的那个电话当头一棒，那么这个消息就是给她致命一击，让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建立的世界支离破碎。
程夕再次点燃一根烟，现在唯有尼古丁的味道让她暂时忘却一切烦恼。没抽两口，身后传来高跟鞋声，在她身旁停住。程夕没理会，纤瘦的背影，烟雾在手指和嘴唇间穿梭，她半垂着眼皮，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你怎么回来了？”于蕙先开了口。和记忆里的安静内向的小女孩彻底地划清了界限，她现在是温柔优雅的女人。
程夕转过身，明艳的脸上带着一抹冷笑，她比她要高出很多，足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和我说话？”
“不然呢？”
“我们熟吗？”
“不熟，我老公跟你很熟。”
“哦。”程夕惊讶于自己现在的心平气和，“闲聊？”
“嗯，聊聊你这些年。”
程夕抽着烟，并不搭腔。
于蕙接着说：“或者……你也可以问问我的事，他的事和我们女儿的事。”
程夕掐灭了手上将要燃尽的香烟，讥讽地笑了笑，原来是女儿呀，还挺宝贝的呢。转过身，将嘴里的最后一口烟吐在了她脸上，“没兴趣。”
“是吗？那你回来干什么？难道不是新欢保不住你了，想要在旧爱身上寻找安慰？”
“呵，你知道的还挺多。”
“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你问问在场的人有谁不知道你著名大工程师是为什么回到这偏僻的小城，躲记者躲不过来了吧？”
“就算是又怎么样呢？于蕙，我竟不知你隐藏得这么深。”
“你想回家和我抢他吗？告诉你，不可能！我们都有孩子了，你觉得他会为了你抛弃妻女吗？”于蕙显然有点激动。
“用孩子来绑住一个男人，于蕙，你活的真失败！”程夕勾唇，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屋，留下她一个人在外边气急败坏。
过了会儿，于蕙也进来了，她去补过妆，散粉盖住了泛油的鼻翼，唇色也加深了，又恢复了她一贯温温柔柔的样子。直到饭局接近尾声，蒋笙都没出现。大家都意犹未尽，叫嚣着继续组局去唱歌，张媛询问程夕的意见，她兴致欠缺。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于蕙突然来了一句：“大家都去‘夕颜’吧”她扬了扬手上的手机，“我老公打好招呼了，给我们留了个最大的包厢，当作他没能赶来的赔礼。”
“啊哦~”起哄声此起彼伏。好像完全没有人记得程夕这个前女友，又或者大家都是演技高超的表演家。“切，有本事从别人手中抢走，也得要有本事守住呀！我可听说蒋笙一直住在店里，很少回家的。”张媛拉着程夕解释道。
程夕失去了应付的心情，这一晚上有太多信息需要她消化，她架起生人勿进的面孔，只想能快点回家洗澡睡觉。可偏偏有人不如她愿，“程夕也去吧，你和大家好多年没见了，也当是为你接风了，只要你别瞧不起我们这帮老同学呀！”于蕙打着她那招牌的笑容说道。
“是呀，绝对不能把程大美女给放跑了……”马上就有人应和。程夕冷冷地看着于蕙，无可奈何，便应了下来。因为都喝了酒，所以大家张罗着叫车，那边正在统计人数呢，这边又传来于蕙娇滴滴地声音：“大家不用算我了，我老公过来接我。”
“哦，明白，还是蒋总会疼人，要不我们于大美女这么死心塌地呢！”有人打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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