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尾巴狼坏则坏矣,为人倒十分勤快。他忙的时候,晚睡早起,不忙的时候,早睡早起。繁务缠身的时候,他忙于正事,若实在闲着,便干些坏事。
然而这一天,日头上三竿,司空幸在屋外候了一个来时辰,才见得尾巴狼睡眼惺忪地将门拉开,一边系腰带,一边唤莴笋白菜。
砖头看见司空幸,云沉雅懒懒招呼一声。司空幸恭谨地将正事禀报了,还没退下,老管家便从前院儿亟亟赶来。
管家提的是一桩旁事,说是唐玉唐公子今儿一早收拾行囊走了,说是要离开个三五天,让他给云大公子传话。
尾巴狼听了这一说,心底一乐,表面困惑:“哦?这是为何?”
老管家道:“唐公子说,东城郊住着一位姓叶的公子,八成是他的旧识,他得瞧瞧去。”说到这里,管家又困扰起来,“我就纳闷了,叶这个姓氏在南俊少见得紧。东城郊除了叶妈的疯病儿子,难不成还有第二家姓叶的?”
司空幸嘴角一抽。云沉雅笑了笑,风轻云淡就转了话题:“就为通报这事儿?”
老管家狠拍一把额头,又从袖管子里掏出一样物什递给云沉雅:“今儿早有下人在花圃里寻到这个,是大公子您的吧?”
那物什不是其他,却是昨日舒棠还来的玉制短笛。
云沉雅瞥见笛子,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伸手接过,将笛子夹在指间恣意转了转。片刻,只闻“啪嗒“一声,笛子便被云尾巴狼掰成了两截。
老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骇得心惊肉跳,呆然立在原处。
云沉雅随意将断笛子扔了,皮笑肉不笑地道:“没你的事儿了,退下吧。”
待眼前人一溜烟撤干净,司空幸这才上前低声道:“大公子,唐玉那头,属下已派人跟着了。”
云沉雅点了点头:“派几个手脚麻利的。”他沉吟了一会儿,又添了句,“嗯,就把埋伏在舒家客栈的那几个撤过去,不必新添人手。”
司空幸一愣。
云尾巴狼倒像个没事人,说了这话,漫不经心地往书房走去,且还道:“早膳直接送来梅斋。”
只是话音落了半晌,那头还没人答。云沉雅顿住脚步,回过身去。
司空幸正愣怔地瞧着地上断了的玉笛子。觉察到狼主子看他,司空幸赶忙收回目光,拱手道:“那舒家客栈那边……”
“日后不必管了。”清清淡淡一句话,说出来有些无所谓。
司空幸没敢看云沉雅的脸色。他吐了口气,正与退下,忽而又听得前面,尾巴狼一边走一边碎碎地念,“烂泥巴糊不上墙,破桃核开不出花,这世上,莴笋只配土白菜,丝瓜花儿与大黄瓜最搭,傻妞嫁人合该寻个呆头鹅,传奇千年的皇家老山参去凑什么热闹……”
醍醐灌顶一般,司空幸蓦地明白了云尾巴狼今日晚起的因由。估摸着昨日舒小棠来后,对云沉雅说了些什么,惹得该狼不痛快,半宿没能睡着。
黄灿灿的衣裙在清水里泡三日,果真褪成嫩黄色。舒棠穿上新衣裳,头上那朵丝瓜花儿顿时有了锦上添花的奇效。
不几日,夏意再减一些,舒棠便穿着新衣裳相亲去了。
这回相亲格外顺利,连着相了好几轮,中途都没出岔子。良家公子见了不少,舒棠一个挨一个地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不知怎地,她总有些瞧不上。兴许是看久了云沉雅那副妖娆模样,别的凡俗货色便入不了眼。
于是乎几轮相亲下来,舒棠非但没了从前越挫越勇的精神,反而有些倦怠。她起初没料到这是自己的问题,只当是相亲对象差强人意,直到她遇着了阮凤,才恍然大悟。
云沉雅没来南俊国前,阮凤曾是京华城第一俏公子。模样虽赶不上舒小棠的“神仙哥哥”,可往那儿一站,也是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舒棠相了一溜亲,见了阮凤,才起了点攀谈的兴致。
后来,小棠棠就回家反思了。都说好吃的养刁嘴,果然俏公子瞧久了,也会养刁一双眼珠子。觉察到自己以貌取人,舒棠立马改正错误,提醒自己要以诚至上,以对方的人品作为相亲的准则。
果不其然,接下来不到三天,舒棠便遇上一个瞧对眼的。此人名唤苏白,祖上三代都做官,他为人很中庸,如今在翰林院做编修。
南俊国的官制仿大瑛朝,编修一职若落在神州,便是块肥肉跳板。可南俊国小,大权早被上面的朝臣揽了去,在这里做编修,也就校对校对史书罢了。倘若实在缺银子,冒个名写些话本子,倒也是条生财路。
舒家小棠得知苏白的官职,便觉得亲切,毕竟她爹舒老先生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再者说,苏白从身材到长相,从人品到个性,都端的四平八稳。这么一个身怀路人甲气质的人物,倒也符合舒棠想过寻常小日子的念想。
舒棠与苏白一同打了几回酱油,两人私心里就基本确定了。确定之后,舒棠也不再相亲,只每隔三五日,出门与苏白见一面,不咸不淡说几句话,论一些事,无趣得紧。
这些日子,舒棠一直未去探望云沉雅。不知何故,她觉得在成亲礼定下前,自己还是少见云神仙为妙。这也怪不得她。现如今,舒棠已然落下以貌取人的毛病。若再瞧几眼尾巴狼,她回头对苏白这副路人甲面相一挑剔,这门亲事准得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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