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泛起的虚影
茹凡在大雪来临之前的那个朔风吹动的中午便从坐立古庙之处的峡谷中回到了明华城，而古庙已如风中的飞絮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惟留下的断壁残垣也难以使人辨认出先前存在着的痕迹。就在傍晚火焰绸缎般簇上深沉的夜幕之时，明华城中躺在床上已经一天的流枫兀地折身坐起，他额头之处浮现密密麻麻的一层细汗，而眼中所呈现出的是一片夜幕的空洞之色。他从窗外投射而入的光线判断出现在还是深夜，于是抚平心头的不安情绪之后就又躺了下去，可在翻来覆去几多时辰后仍旧无半分睡意之后，他就放弃了这种强迫自己的挣扎。但因伤寒而无力虚弱的身躯使他只好静静地躺着，聆听寒风扑打窗纸簌簌的声音。寒风的呜咽之声又在无形中使他想起了一天前在悬崖边所听到的声音，于是漆黑的夜幕幻化为不可见底的古潭在他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来，这时一朵墨色的莲花缭绕着荧光再次出现在了这幅画面中。他又想起了蒙面的夜行人在被扯下面罩后惊怒的表情，想起了夜行人化为一点消融在夜幕中的过程。他突然觉得对这女孩有难以言明的熟悉之感，他开始为这女孩幻想出一个凄凉的身世背景，最后生出要解救这女孩于水火之中的豪壮之情。而在明天大雪纷纷扬扬而落之时，两人在街道中而遇，却没有任何的对话，女孩直接亮出了那把在夜幕中泛着月光的笛中剑。无言中所有的感情幻想在他感觉到胸口传来的刺痛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最后的流枫只能愣神站在铺地的白雪中看着一袭墨色衣服的女孩离开这张纯洁又虚幻的背景中，却因伤而无力去追寻她了。而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流枫也开始了江湖的流浪之旅，与茹凡不同的是，他有明确的目标，只是为了寻找一个虚幻中的女孩。
这一夜流枫思索到脑海中再也无东西可想的地步了，于是顺其自然地睡了起来，而这已是第二天临近清晨之时，窗外寒风扑打之声也越发响亮，在庭院中的老人却依旧长袍飘飘地在扫无一片落叶的地面，只是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先前那么淡然，显然心中所思之处不在这里。而茹凡在回到明华城中昏睡过去的那个客栈附近，陪伴一路而来的老人和女子看到茹凡安全回来后脸上也露出了释然之色，却没有要打扰的意思，只是看了一眼后便又在不觉之中消失了起来。这一天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大雪将落之前冰寒的气息，风的不时而来使很多人都选择留在屋中，不忍走出家门一步。也有穷困之人，只能用干草尽量把屋中遮得密不透风，但这根本是无法抵御将至的为时不短的寒冷冬天的，于是在这一天中最忙碌的要数城主了。他为空气中弥漫冰冷气息的将来的大雪而筹备物资，与明华城中各个坊市店铺进行着联系。结果所需的金钱像秋天落下的树叶一样遮盖着整片地面，为此他在一番思索之后决定还是动用自己的钱财为好。于是一行马车的辙印从四面八方水流般聚集在了城主的府邸中。那时的天空已微微泛着灰白之色，栖息在庭院中央古树上的冬鸟，在绕着堆满青石板的度冬物资之上盘旋几圈后，就纷纷归入被垒得更高的巢穴中了。而除魔特派员在这时还没回来，却一点也不使城主感到奇怪，倒是心中求功之心希望他能回来，并对城主的此举而感动地赞赏。想到这时，前一刻还堆满青石板的物资又神奇地变成了金银珠宝，他又想到自己舍己财而为全城百姓所做的贡献，不禁感动地流下了泪水。遥远天际之中仿佛洒下神圣的白光，传来梵圣之音。但这刻维持的时间极短，就被呜咽而来的寒风扑灭了。他怀着对明天的期待望着灰白的天空，最后浅笑一声就返回了屋中。而除魔特派员在天黑之时也回到了府邸，却对堆满青石板的度冬物资看也不看一眼，就回到了在后院的屋内，不到一会儿寂静而幽深的夜空中就响起了呼噜声。
另一边的落霞山却显得不太宁静，从远方望去，泛起的红光仿佛凝为巨大的虚影，向明华城一步一步地逼近着。而在第二天清晨子时，一声雷鸣般响彻云霄的巨响从山中传来，澄净而显昏暗的天空犹如被搅动的潭水，泛起了阵阵涟漪。不久之后，一片雪花就飘飘洒洒而落了。而这一片雪花的掉落也瞬间惊起了山中泛起的红光，不断有寒风的呜咽声呼啸而来。远在明华城中的茹凡在这一声传来之后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醒来后发现所处环境发生变化之后，他立刻向侧边拿起长剑，但入手处却是空空的，这让他瞬间产生了一丝危机之感。直到片刻后才看出在自己所租客栈的床上后才换过起了。他擦了一下额头的突然冒出的细汗，向透着些许光亮的窗户望去。锈蚀的长剑仿佛憩息般静静地躺在屋中的桌子上，在投进的不算太明的光线中，放射着一种别样的色彩。为了判断时间，他从床上走了下来。那时寒风扑打窗纸的声音无形中渲染着刺骨的冷意，所以茹凡在打开窗户的那一刻，就有冻彻人心的寒意使他浑身打起了哆嗦。他却没有立刻把窗户关上，反而颇有兴趣地看着清晨之时天空美丽的景色。他想起一个月前在流荒客栈窗户中看到雪地中的两道人影，那时寒风把打开的窗户吹得像摇曳在浪中的小舟一样开开闭闭着，而眼中的画面就像快速翻动的书页一样闪闪烁烁的，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看到了两道人影在洁白的雪地中淌下的牡丹般灿烂的鲜血。而在这一刻，雪花也纷纷扬扬地飘进了屋中，他看到落霞山中浮现的红光把夜空染得如落霞一般绚烂异常，在与远方清明的交汇处，仿佛有狰狞的虚影凝出，张开血盆大口，所吞之处正是明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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