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止正在打坐调息。
神色平静,眉宇间煞气渐消。
他的长相是最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那类,眉眼温润,干净俊朗,闭目不语时更生出几分无害的温软;根根睫毛分明,柔顺地搭在眼睑处,乖得让人想去逗一逗。
林寒见就这么撑着下颌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想起游戏一开始对他的设定标签中有一个是“圣洁”,但她怎么越看,越觉得是招人欺负呢?
尤其她两次刺激他都得手之后,她就更觉得他……小可怜似的。
在她还是侍女身份时,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结论是慕容止心中还有一隅固守,没有彻底沦为心魔的附属;陆折予也说过,入魔至今,慕容止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都将自己关在禁室中,避免伤人。
慕容止对她有恨,却又没能真的忘了她,错过了最初见面时能够将她杀死的时机,他已经被迫身心俱疲地偃旗息鼓了。
至少今晚是这样。
林寒见稍显漫不经心地想着,一面悄无声息地起身。
表明了身份后,她不再刻意隐藏修为,气息都能收敛得薄弱近无,如猫儿一般安静地迈步离开。
行至门边。
林寒见的指尖刚触碰到门板,一道沉沉的黑影便从头顶上方笼罩下来,轻巧迅猛地将她包裹在了隔绝光明的黑暗中。
慕容止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身后,伸手按住了她准备开门的那只手。
她回首,却没等到他开口,便问:“不让我走吗?”
慕容止不说话。
林寒见反手去碰他的手,他就擒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
林寒见刻意挣了挣,果不其然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加大,她咬了下后槽牙,好像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挣脱,只能以示弱的姿态轻声开口:“我是想回去上药,肩膀有点疼。”
慕容止拽着她的手腕往回走。
林寒见嗓音柔软地补充:“……还有手。”
慕容止牵着她的手指僵了僵,动作不停,将她一路带到柜子前。
这里是林寒见曾经做过整理,归类药品的地方。
慕容止眼睛微眯,伸手欲拿。
林寒见动作比他更快。
她自己放的东西当然更熟悉,一下就挑出来当下最适合的一盒融雪膏:“这个。”
其实她不该在慕容止面前太闲适地说话,这种轻松的状态容易激怒仍然陷在沼泽中的人。
但慕容止今晚已经再无情绪暴烈起伏的余裕,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林寒见一眼,漠然地转身走开。
林寒见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通过技巧和从前的感情残留躲过了一劫,她却还没办法断定慕容止目前对她的具体感受。
是爱恨交织,可分别能占多少比例?
林寒见似笑非笑地歪了歪脑袋,眼角余光看见慕容止再度打坐调息,她背过身,开始解衣服的带子。
她穿着魔宫侍女的衣服,共有三层,两层浅色打底,外衫是魔界通用的深紫色,对于林寒见稍显麻烦。而三层的衣物无意摩擦带来的声响,落在修为高的人耳中,清晰得如在耳畔。
慕容止不知她要做什么,弗一睁开眼,正好看到林寒见将最里面那层衣服的肩膀部分拉下来,一小片莹润的白玉肌肤毫无防备地落入他眼中,她泛着粉色的指尖还搭在衣领边缘,看样子只是想将衣服拉到受伤的部分以下为止。
他匆匆别开眼,自以为已经足够快的躲开了,脑海中却已经形成了对应的印象,没法轻易抹去。
林寒上了药,又简单包扎一番。
这个过程顿时显得无比漫长,微小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像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无形之物在挠人。
慕容止双眉紧蹙,心中疲惫至极,交错着难言的羞赧,令他不敢再睁开眼,竟是忽略了能够直接放结界将她隔绝。
林寒见缓步来到他跟前,定定地站了几秒。
慕容止终于再度睁开眼。
她的头发不知何时散开了,当她俯身靠在他腿边时,一头长发便如绸缎流水般自然地滑落倾斜,几缕隔着布料扫过他的大腿,比方才的声响更折磨人。她双手交叠,纤纤玉指几乎要碰到他;可她径直乖顺地趴伏着,毫无所觉地仿佛能被人一手掌控,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含着无法言说的万千柔情。
“阿容。”
林寒见注视着他,嗓音里好似含有独特的魔力,让他体会到了实质性的滚烫,“你不想让我走,是吗?”
“……你想做什么?”
慕容止仍旧蹙着眉,他以为自己的声音也应当是凌厉冰冷的,可这句问话实在是不适合,一下子颠倒了他们之间的处境,变得他才是那个处于弱势、犹如阶下囚的人,“重现当初的事情?你以为我还会再次受你引诱?”
林寒见缓缓地笑起来,她是无可否认的美人,而笑起来又比寻常更能拨动人的心弦:“阿容,你的心魔既然由我而起。原来,不是想得到我么?”
这句话听上去更像是:你想得到我吧。
慕容止搭在膝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神情间真切地浮现了厌弃与挣扎。
他将要说话,视线率先转向大门处。
随后响起了敲门声。
郁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饱含不安又小心翼翼:“公子,冒昧前来打扰,请问您今天见过楚虞吗?我……我找不到她,现在已经很晚了,实在是有些担心,对不住。”
“楚虞”是林寒见作为侍女的名字,当初她随便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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